2023年3月22日系学术例会由福彩3d试机号教授王巍主讲，主题为“张夏硕科史哲思想评析”。
王巍教授主讲
在报告开始，王巍介绍了张夏硕（Hasok Chang）教育及工作经历、主要著作、社会兼职和所获荣誉。张夏硕在科学史与科学哲学领域都卓有建树，曾任英国科学史协会主席，专著《发明温度》（Inventing Temperature）获得拉卡托斯奖。王巍指出，国内学界对张夏硕工作的讨论仍然有限，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向国内学界引介张夏硕的工作。
王巍在报告中重点分析了张夏硕的三大思想：（1）补充科学（complementary science）；（2）整合科史哲；（3）积极规范认知多元主义（active normative epistemic pluralism）。
王巍指出，在张夏硕看来，专家常规科学有如下两点缺陷：首先，在专家科学中，许多知识要素必须被视为理所当然，因为它们被用作研究其他东西的基础或工具；其次，并非所有有价值的问题都能在专家科学中解决，因为特定共同体在特定时间能够处理的问题数量有限。这里被压制和忽视的问题代表了实际的或潜在的知识损失（loss），而科史哲研究能够通过恢复甚至创建（recover and even create）这样的问题，发挥批判意识（critical awareness），并自由地投入时间精力发展非正统的思想资源，从而增加科学知识，此即科史哲的补充功能；同时，专家科学也可以不受干扰地从事深奥的研究。王巍列举了科学史学科的发展阶段，认为张夏硕的补充科学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科学史研究模式，并建议中国的科技史研究考虑多种模式。
接下来，王巍从历史上科学史与科学哲学两种学科之间的割裂出发，基于张夏硕的具体工作，解释了科学史与科学哲学如何可能整合为整合科史哲。张夏硕对温度计的发明历程做了细致的科学史研究，并从中提炼出认知迭代（epistemic iteration）的概念，这反映了做历史有助于我们的哲学思考，即使我们不做粗糙的归纳。张夏硕提出的进步融贯论（progressive coherentism）和认知行动（epistemic activity）也都体现了历史和哲学工作的结合。张夏硕还表明了历史和哲学相互帮助的具体方式。我们基于现有的哲学框架可以发现某些难以理解的历史之谜，这促使我们寻找新的哲学框架以更好地理解这一费解的片段（episode），同时新哲学框架还可以应用于其他历史片段。反之，我们基于现有的编史学也可以发现过去一些科学家的行为或决策在现在看来毫无意义，这就构成了哲学之谜，促使我们寻找更好的编史学并完成新历史叙述的经验工作。王巍基本赞同张夏硕的整合科史哲，但建议在此基础上由狭义的“科史哲”（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进一步发展科学的“史哲社”（History,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 of Science）。
最后，王巍介绍了张夏硕的积极规范认知多元主义。认知的（epistemic）与形而上学的（metaphysical）相对，强调改进我们获取知识的方式，而不是阐明自然的基本本体论；规范的（normative）与描述的（descriptive）相对，强调科学领域的一元论很可能不健康，应该考虑对其进行改革；积极的（active）与消极的（passive）相对，强调尽力培养多种体系。张夏硕批评的对象是一元论和物理学家的还原论，他引述了普里斯特利、法拉第、皮尔士、伽里森的观点辩护多元主义，也列举了众多科学案例用以支持多元主义，还细致分析回应了多元主义可能遭致的反驳。特别地，张夏硕还澄清了相对主义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放弃判断和承诺，而多元主义则绝对不会，并非相对主义。王巍完全赞同认知多元主义，但对积极规范认知多元主义持保留态度，认为科史哲只需要成功“描述”认知多元主义在科学研究中的意义，自然就能发挥“规范”功能；同时，知识体系并非越多越好。王巍建议“互动描述认知多元主义（interactive descriptive epistemic pluralism）”，分析了互动的好处，并利用生物学的比喻解释了为什么不接受“积极”的多元主义，即尽管生物多样性是好的，但我们未必需要用基因编辑等方式主动开发多种生物。
报告结束后，主讲人与参会师生围绕相关问题进行了讨论和交流。胡翌霖老师提问，补充科学作为一种编史学纲领是否具有颠覆性？前人的科学史研究是否也能起到补充功能？王巍回应，前人的科史哲更多地是二阶研究，也具有一定功能，而补充科学将自己和科学并列，直接把零阶的自然作为研究对象，能够增进科学知识。吴国盛老师补充，张夏硕像是萨顿的修正版，其研究不限于今天看来是正确的、主流的知识。胡翌霖也进一步以现象学的视角对科学和科学史的关系加以阐释。王哲然老师评论，张夏硕的补充科学对科学博物馆的工作很有价值，并提问学界对补充科学的反应如何；王巍以张夏硕所获荣誉做了回应。胡翌霖进一步讨论了科学教育与科学教科书写作的问题。蒋澈老师提问，整合科史哲及其组织在学术界以外影响如何？王巍建议，将来可以从科学计量学及文献引用的角度对此做专门研究。沈宇斌老师指出，张夏硕很受韩国学者包括科学家的推崇，补充科学纲领跟文化转向一脉相承，并提问张夏硕的工作中对科学的界定是否存在游移于科学主义和文化相对主义之间的矛盾。王巍回应，张夏硕更偏向于科学主义，认为科学是好的，但我们难以确定主流科学以外的知识是否可能对未来的科学有帮助，在这个意义上应该对其更加包容。杜少凯同学提问，补充科学提供的科学知识如何才能让主流科学界认可？王巍回应这对科学家而言可能并不是问题；胡翌霖也回应道补充科学不必被接受为主流科学，只要纳入科学的体系之内即可。
撰稿人：王康桥
审稿人：王巍
